贾排长和它告别时,一次又一次用宽大的手掌抚摸它的脊背,捋顺它的毛,还把脸颊依偎在它的鼻子上,抱着它亲近了很久很久。一串泪从主人的睫毛间滴落下来,弄湿了它鼻翼间的茸毛,有流进它的嘴唇。哦,热的眼泪原来是热的,还有咸味。他不明白主人为啥要流泪,什么伤心的事情也没发生呀。四个月前,在一次伏击战中,他的右前爪被越军手榴弹炸掉一小截,露出白色的骨头;在包扎伤口时贾排长眼眶里虽然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泪花,但还是没流出来。
它晓得,男儿是不轻易掉泪的;军人是不轻易掉泪的。
但此刻,贾排长却变得像个多愁善感的女人,泪儿像断了线的珍珠,啪哒啪哒往下落。
它非常纳闷。
它在营部等了七天,贾排长还没来接它。它这才恍然大悟,自己已经退役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