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6年8月,在安徽舒城陈武道山麓,一支红军队伍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围困,是战异常激烈,红军游击师长率部突围时,一颗子弹从左胸穿过。
师长顿时血流如注,昏死过去。卫生员的纱布包扎根本无济于事。战士都意识到,师长没救了,死亡只是时间问题。在突出重围之前,战士们用松枝杂草掩盖了师长,并标明了记号,等日后安全了,再回来重新安葬师长。
在山脚下,离战斗不远的地方,有一个小山村。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,一个老大娘上山采药,一路上听到蝇虫嘤嘤嗡嗡的声音,看到眼前的惨状,不免唏嘘。这些后生们年纪轻轻的,把命就丢在了荒沟野岭,都是爹养娘生的,谁能不心疼?
结果在杂草堆处,听到了一阵动静,大娘吓了一跳。蹑手蹑脚走了过去,才发现草堆里面躺着一个人,此人正是左胸中弹的师长,他的手神经性地抬动着,似乎要抬起来驱赶苍蝇,却只能扒拉着地,碰到树叶,发出悉嗦的声音。当大娘发现时,他却又不动了,一摸鼻息,似乎还有气。
大娘一把托住他的脖子,试图让他坐起来。这一抬,大娘彻底慌了神,子弹是从后背穿出,正面虽然只有一个眼,背面在肩胛骨的位置留下碗盅大的一个洞,脓血渗液到处都是,正值8月,只一个晚上的时间,背后的那个洞里似乎已经有白色的虫子在蠕动。
但是大娘看着这人戴的红五星八角帽,还是把这个人背回了家,在大娘的眼里见死不救才是真正的罪过。这需要很大勇气,因为被人发现家中藏有红军,那可是杀头的大罪。
这个人命真大,子弹应该是没有伤到心脏和肺动脉,不然他早就死了。但是要救他,没那么容易,首先就要清洗伤口并且做抗生消毒,不然八月的天,这样的伤口,很快就会感染败血而亡。
就算放在现在的医疗条件下,这样的伤,怕都离不开重症监护室。可是那条命却相当顽强,他始终没有停止呼吸。到了下午大娘咬咬牙,烧了锅开水,准备救人。可是大娘家里连一把盐巴都没有,洗伤口,消毒?根本不可能。
大娘只能用开水简单地将毛巾消毒,拿草木灰止血止渗液,拿拔纳鞋底针用的镊子从伤口里把蛆夹出来,可是越往深了去,却发现里面竟然还有白色在蠕动。仔细看时,这个伤口并不是这个人身上的唯一一处伤,身体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伤疤。
没有药,也买不到,而且这几天不断有人到村里查问,弄得人心惶惶的,整天抬着人东躲西藏,更是不敢到镇上问枪伤药,所用的药都是大娘在山里采的草药。
这人也是坚强,一连好多天过去了,就是不断气。既然没断气,不管有用没用,就得继续治疗。这可不是好差事,持续高烧,伤口化脓,恶臭扑鼻而来,时间再长一点,就掩盖不住了。
给他几双筷子咬住,大娘狠狠心拿着剪刀在火上烫一烫,就对伤口上那堆腐肉下了手,那人疼痛异常,汗水浇湿了枕头。创口越来越大,甚至可以塞进他的胸膛,场面惨不忍睹。
外面的伤好解决,但最主要的是里面各个器官相连,经脉复杂,不敢随便动手,而且开放性的创口如此难以愈合。
大娘也犯了愁,大娘一抬头看到屋檐下挂着的丝瓜已经成熟,剥开外面的枯壳,露出雪白的瓜瓤。丝瓜瓤纤维较粗,比较坚韧,伸缩性较好,而且长时间泡在水里,不易腐烂,农家通常都会收集丝瓜瓤,来洗锅洗碗。
大娘看着丝瓜瓤的大小和他伤口的大小差不多大,本来就没有合适的纱布堵住伤口,突发奇想,把丝瓜瓤泡了草药晾干后,塞进了他的伤口。
结果意外出现了,那些蛆虫都不再往伤口深处钻了,而且隔几次蛆虫竟然神奇地没了。原本干干的丝瓜瓤被放进伤口后,再拿出来粘着的腐臭越来越少。只不过每次用丝瓜瓤塞进冠胸伤口的痛苦,异常难忍,但是每次师长这条汉子都挺过来了,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,汗水湿透了枕头。
感染没了,师长的烧也退了,伤口也越来越小,鲜红的新肉不断生长,痒的不行。大娘就用丝瓜瓤煮水给他擦洗。不是非得用丝瓜瓤,而是除了这个没有更卫生,更好的东西。足足两个月,不知道用掉多少丝瓜瓤。大娘不但把家里的丝瓜瓤用尽了,还把周边邻居家的丝瓜瓤都借遍了。
两个月后,师长的身体神奇地逐步恢复了,而此刻传来大旗山附近有红军活动的消息。师长毅然决然地拖着并未痊愈的身体,告别了大娘,说他找部队去了。
大娘于心不忍,但是也无法挽留。这个刚从鬼门关闯回的人,他又要去找部队了。师长拖着病体,走了四天,才找到大旗山附近的游击队。当初突出重围的队员们看到了师长竟然还活着,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。
1938年10月,红军游击师长领导的这支部队改编为新四军第四支队,曾经的红军游击师长担任抗日游击纵队长,队伍已经发展到了近千人。
他没有忘记那个曾经救他命的大娘,虽然因为抗日不能亲身探访,却多次让人送去猪肉、棉被等物。
这个被丝瓜瓤救回来的红军游击师长的名字叫梁从学,安徽六安晏公庙人,一生为革命出生入死几十年,先后负伤13次,1955年破格授中将军衔。